一番。
放羊娃儿们能看得出哑巴“老鞭”颇为欣赏他们的胡吼乱唱,他们觉得“老鞭”虽然是个哑巴但总是个大人呀!有个大人欣赏他们自编自唱的歌曲,他们似乎内心里感到亢奋和骄傲。于是放羊娃儿们一个个显露出了词作家、作曲家、歌唱家的原始天赋。
放羊娃们这种原创的、天真童趣儿的、带着泥土草青味儿不加修饰的荒野歌曲,在豪华的女士先生、达官显贵正襟危坐的歌厅是很难听到的。即便是在弥漫着雄激素和雌激素、弥漫着雪茄和香水味道的贵族沙龙也很难听到。要是翻译介绍到幽默浪漫、绅士对燕子的尾巴颇感兴趣的国度,说不定得个什么金奖也难说。
于是,黄河滩里断断续续听到这些野性孩子怪声怪气唱歌儿的胡乱吆喝,只听到“啪”的一声鞭响,一个童稚响亮的歌声传来:
哎嗨……哎嗨……哎嗨哟……
夏天放羊美哟……就是蚊子乱咬腿呀!
冬天放羊最难受哇……寒风刮得鼻涕流。
羊儿饿了就吃草?……俺要饿了赶着羊群往家跑。
放羊忘记带雨衣呀……下起大雨淋得像只落水鸡。
哎呀嗨……咿呀吔……逮只蛐蛐装兜里。
回家换颗玻璃球儿……弹球儿专赢那个混蛋癞痢头。
这时又听到“啪”的一声鞭响,又传来胡唱乱吼、怪声怪气儿的声音:
哎呀嚎……公羊舔着母羊的屁股乱转圈儿嗨!
母羊是已经怀了小羊羔?。
还没吃饱肚子就耍臊……
挨上一鞭你这骚公羊就老实了。
嗨嗨嗨……青草丛里蚂蚱多呀!
龟孙儿蚂蚱乱蹦跳。
羊儿要是吃蚂蚱,
一定很快长肥膘。
不吼啦……不唱啦……
解开裤子拉泡尿……
这时在不远处又听到“啪”的一声鞭响,随着鞭响少年人儿特有的尖声脆气、悠悠扬扬的歌声传来:
蓝蜻蜓喜欢落在芦苇叶上吔,
白蝴蝶喜欢粘在喇叭花上哎,
蛐蛐喜欢钻胶泥缝儿呀,
蝈蝈喜欢在豆子棵里唱着孤独的歌儿。
老鹰爱抓离群鸟啊,
灰鹤尽叨露头鱼哟!
野兔爱吃野豆苗,
狐狸逮住黄鼬骚对骚。
放羊孩儿放屁没臭味儿,
放出屁来味道像青蒿。
整天听着羊儿咩咩叫,
整天闻着羊尿骚。
黄河滩里唱一曲哇!
伴着黄河浪滔滔。
黄河滩里吼几声哇!
休管像驴叫与狗叫。
“这个唱歌的像认识几个字儿……是哪个放羊小子唱的?”扁豆儿自言自语道,他伸长脖子向唱歌儿的地方望去……“喔……是他呀!是邻村的放羊小哥儿……听说这小哥儿上过几天学,家里穷交不起学费书钱不上了就放羊了。”
此时在小羊羔儿奶声奶气儿咩咩的叫声中,传来一阵儿悲腔悲调像骂人似的吼叫:
我日他老祖宗哇……
羊群不听俺的话,
把张大眼儿家的小白菜啃吃了。
张大眼儿扇了俺两耳光,
打得俺耳朵嗡嗡响。
俺忍着眼泪憋着气儿,
等俺长成大人拳头有了力,
再与张大眼儿算老账!
这时只听到一个放羊娃尖声说道:“蛐蛐儿呀……你应该给张大眼儿叫姨夫哇!他怎么会打你?”
“啥毬姨夫?!王八蛋!”挨打的叫做蛐蛐儿的放羊娃怒吼道,“只从俺娘死了,他就不认俺这门儿亲戚啦!”
这些放羊娃儿粗糙野性的歌声和吼叫,人们也很难弄清放羊娃儿的名字儿,放羊娃儿也很少有名字儿,大多是以粗俗的绰号代替姓名。有的放羊娃儿即便是长成了大人,甚至到了老年,人们称呼他的仍然是他原来的绰号。似乎在人们的习惯的认知里,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人儿,就不配有像样儿的名字儿。像样儿的、高雅的名字儿,只有财主、乡绅和有身份的人儿才理所当然地配有。当然,当牛做马奴隶般的穷苦人儿,尽管有好听的名字儿也不值一壶酒钱,也难改变穷苦辛劳的命运。况且,穷人似乎并不在意名字的好坏,孩子一出生他们就把孩子的名字儿涂上了一层肮脏,啥名字儿难听,啥名字儿丑陋就叫啥。
正在这时一个胡吼乱唱的放羊娃儿惊叫道:“救命啊!长虫……一条大毒长虫……”
“老鞭”听了举着大鞭急速地向喊叫的放羊娃儿跑去,扁豆儿和其他放羊孩子也一起跑了过去。
到了那个放羊娃儿的跟前,看到一条身上有黑白相间花纹儿的毒蛇,这条毒蛇比“老鞭”的鞭杆儿还长,像大人的手腕儿粗细,毒蛇昂着脑袋嘴里吐着信子,两只凶狠的眼睛正盯着那个放羊娃儿,似乎随时都有向放羊娃儿攻击的可能,那个放羊娃儿像
第一二五章 哑巴“老鞭”的鞭功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